儿时的我,出生在不算富裕的家庭,除了冰糖就没了其它零食。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夏季的傍晚,枣红色太阳映红了天边的云彩,农田里忙碌的大人们还未收工,婆婆就早早地给我们洗了澡,放在竹床上,然后就打着蒲扇给我们送来丝丝凉风,摸着我们的后背讲着耳熟能详的故事。暑期总是很快结束,我去了县里读书。可是转眼一年后的一天,当我背着书包再次回到家时,原本该早早等在村口的婆婆,这次却没有出现,从大人的口中知道,婆婆走了,走得很安详。那时的我,对“走”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,浅显的理解就是不会再回来了,虽然心里泛着嘀咕,似乎心中没有什么深刻的痛苦感受。只是到了以后的每一个夏季里,心里便对婆婆有一种莫名的想念,时常躺上那张竹床,小手枕着头闭上双眼,想念她满脸皱纹的笑容,想念那丝丝凉风。
少年的我,远离故土独自去往北方求学,刚到那片生疏地时,特别是傍晚时分,端着晚餐走出食堂的时候,便不知所往。恍然间,却发现自己来到的是学校墙外的小溪边,找一处干净的石阶,朝着故土的方向缓缓坐下,用抖动的手将食物慢慢送入口中,直至吞下,感觉过程是那样的漫长。现在回想那饭菜的味道,咸咸的,涩涩的,或许当中夹杂着想家时不自觉流出的,泪水的味道。
现在想来,每个人都有那份思念的心,思念的前提一是对思念的目标存在感情,二是环境的改变,导致别离的产生。综上所述,思念不外乎或是暂别,或是永别。但是暂别时的思念,欲言而无语,再次见面,虽有激动相拥的情,此刻也会在无数人的眼光中被压抑,只能化作对视的默默眼神。永别则只能将思念憋在心里,空有望穿秋水而无所作为。
多年后的某一天,当我顶着瓢泼大雨,辗转几十公里回去老屋的时候,远远地望见年迈的父亲和母亲早已搀扶在门前,瞬时感觉不到泥泞的地面,快上几步来到屋前,一时无语,母亲转身去了内屋。“你回来了,好!”父亲提过我的包,沉沉地说道。从无声到简单的交流之中我感受到了亲人对我那份思念,一时千言万语深深地咽下,只能用眼角的泪水去诠释这份相思。是啊,有了感情的存在,交流也许不需要语言。我想。
我越发觉得人活着的每一刻都充斥着相思之情,思念之时,对象不在眼前,便会使你的心中焦虑、空虚而无所适从。此时便会极力地从脑海中去搜寻直至累积出从前的记忆,看着眼前的事物,便不由浮现出与之相关的景象。甚至于,你会积极付出行动,去寻找一些替代品去排解胸中的苦闷。这或许就是我儿时喜欢睡在竹床上,到溪边吃饭的原由吧。